科學家是父親,僧人是兒子。兒子完成在巴黎生物學博士學位後,放棄科學家生涯,突然決定出家,要到遙遠的喜馬拉雅山學藏傳佛教。
這是一本父子對話的形式,由父親哲學家教授提問,翻譯者是賴聲川,是僧人馬修指定,雖然他是導演,但我看到現在257頁,理解簡潔卻蘊含智慧的原意,感恩他所花的心力。
為何馬修做這樣決定?起因是他喜歡東方武術,在朋友家看了一個紀錄片,關於西藏喇嘛被中共逼迫逃亡到不丹。馬修說喇嘛們給予他一種聖人的構想,古代偉大智者的形象,現在的人沒有辦法去見蘇格拉底,聽聽柏拉圖的辯論,但喜瑪拉雅山他可以去看看。
我節錄我受啟發的段落,簡略問題的脈絡。
馬修說:所有眾生都擁有成佛的潛力,換句話說,達到完美的解脫和智慧的潛力。掩蓋這種潛力,稱之為無知和心靈屏障。
在各章節提到念頭,他說不是要去除情緒,而是觀照念頭,不讓念頭引發下一個念頭,當我們停止在腦袋裏編劇本後,就等於鍛鍊自己的心的容量,他比喻一把鹽掉到杯子裏,水就無法喝,但是掉到湖裡就看不出差別。這畫面,想到古語說宰相肚裡能撐船,只是宰相是度量,馬修說的是人們在塵世間的「我執」。
我知道佛教是活人的教育,視為一條終身修習的道路,從聖嚴師父那兒知曉,馬修替佛教徒使命下了一個簡潔的定義:排除眾生的痛苦。我想他指的是八苦,生老病死,求不得、愛別離、怨憎及五蘊。
大乘佛教概念,佛有三身。「法身」是超越所有限制和觀念;「報身」是純粹的愛和智慧;「化身」就是佛的本人。從這三身裡可以描繪要修行的目標是什麼。我們都是未來佛,已有肉體的化身,所以去除二元對立觀點,接納所有,往修得般若智慧的道路前去。只是我抄心經幾乎日日,快20年仍感到智慧的缺乏,很慚愧。
在日常裡,觀照念頭,讓我們有更開放的心,即是禪定,在這樣狀態下,行住坐臥間,就可以滋養善良和耐性。我有善良,但是耐心真的在修煉阿!禪定心,目的是去了解心的本性和運作,讓我們去辨認事情真正的面貌,清清楚楚的活著。
馬修提到一段達賴喇嘛的話:我來西方的目的,不是為了創造多一兩個佛教徒,而是要分享我的經驗,關於佛教這幾世紀所發展出來的智慧,如果你覺得我說的話有用,請用他,不然就忘掉它吧。我想馬修也是如此定義自己吧?
我看到一段怵目驚心,原文如下:
「當我們正在談話的這一刻,800萬中國人在勞改營中,每天勞動10到15個小時。中國大陸外銷的某些產品有1/3來自這些勞動營,中國異議分子吳弘達,在勞改中度過19年,提供了證據支持這些數字。
是什麼樣的領袖,准許這種貨物進口?在監牢裡花費這麼大的痛苦,做出來的玩具,難道是你願意在聖誕節送給小孩的禮物嗎? 上個月我認識一位在寮國做清除地雷的工作,他告訴我,世界上最大的一家地雷製造商就是飛雅特工廠,現在地雷全部都是塑膠做的,真是奇跡般的進步,現在地雷沒有任何金屬元件,無法偵測。
飛雅特公司的董事會和股票持有者,或許可以進行下一筆生意,替倖存者製造義肢,所以一定可以賺很多錢。喀布爾附近每個月有85名阿富汗人,遭受地雷的摧殘,其中6 5名是兒童,還有1000多萬顆地雷等著他們。
為什麼這些公司不能滿足於只賣汽車或電腦? 甚至。英國皇家法令公司和美國IBM,為這一批地雷製造零件。」。
這段話起因是馬修提到儘管聯合國在討論禁止核武,但真正的倫理必須來自內在的轉化,其他都只是門面。我似乎聽見馬修心裡的些許憤怒,除了中共對西藏的迫害。會不會我們可能也會是間接加害者?想到這裡我冷汗直冒,我一直以來謹慎看製造地,但當中國大陸已經是世界工廠時,我很難避免也感到自己如泡沫的微小。
然後我在馬修下一篇章感到人性的至善,這一則我在最後一次相遇書裏看過,但現在看到仍感動不已。
有一位老喇嘛到印度來見達賴喇嘛,這位喇嘛在西藏的中共監獄關了20年,達賴喇嘛問他,在漫長被施以酷刑和洗腦的監禁中,有沒有害怕過?那位喇嘛回答:「我最大的恐懼,就是怕失去對施酷者的愛和慈悲。」。
我想到我看佩瑪丘卓的「當生命陷落時」,她提到觀想的施受法。把面前的人痛苦吸進來,把慈愛的意念送給他,這對愛的人容易,但面對憎惡的對象是一種考驗。我想就是包容所有的限制,正念的不評斷的狀態吧!
如果榮格集體潛意識運作,看這本在圖書館的借閱紀錄,以及書身上折舊的模樣,看過的人,多一個良善,世界就少了一個對立,終究世界和平會來到。